
在3月15日晚7点10分左右,当米兰国王大街上的抗议者向诺维萨德火车站悲剧事故中的受害者致敬默哀时,一种无形的影响让人群突然散开。根据塞媒报道,在场抗议者表示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有的形容如车辆全速驶近,有的感觉如马匹疾驰,他们迫切需要向一侧弯腰,以免有东西碾过自己。
当晚,抗议的学生指责塞尔维亚政府使用了“声波炮”。支持学生抗议的贝尔格莱德大学校长扩大会议发表声明,要求对此进行透明的紧急调查并制裁责任人,要确保所有公民都能行使和平集会的权利,而不必担心暴力。大多数反对派政治家都加入这一谴责行列。例如反对党自由与正义党国会议员玛里尼卡·特皮奇(Marinika Tepić)指责内政部购买了LRAD声波炮设备,作为“在街头对公民进行身心折磨的武器”。多家非政府组织积极收集网络材料及公民证词,表示“严重怀疑使用了某种手段来驱散示威活动”。抗议活动结束后,有没有使用声波炮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塞尔维亚内政部首先做出回应,否认警方在抗议活动期间使用声波炮的谣言。第二天,内政部长伊维察·达契奇(Ivica Dačić)重申了内政部的说法,表示“在假新闻如雪崩袭来的当下,我要否认所有恶意的指控,并在愿为此承担完全道德和刑事责任的情况下重申,警方在昨天的集会中没有使用任何非法手段”。
当日事发3小时后,塞尔维亚总统亚历山大·武契奇(Aleksandar Vučić)向公众发表讲话,认为造谣使用声波炮是“可耻的指控”。3月16日,他呼吁司法部和检察官办公室“查明使用声波炮的真相”,并“起诉那些在公开场合以这种欺骗方式扰乱公民活动的人”。
3月17日,即将卸任的总理米洛什·武切维奇(Miloš Vučević)表示必须彻底揭穿这个谎言。他说:“贝尔格莱德的街道上没有声波炮,塞尔维亚警察或塞尔维亚的任何其他国家机构都没有使用声波炮。”他还表示辞职的政府准备向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发出正式邀请,以核实在抗议活动中使用声波炮的指控。
国民议会议长安娜·巴尔纳比奇(Ana Brnabić)强调个人羞于更多地谈论“不存在的存在,而存在的不存在”。她指出声波炮是当日制造的三大谎言之一,另两个是捏造先锋公园存在攻击行为和编造对先锋公园渴望学习的学生进行无端袭击的理由。她补充说,这一切都是在国外组织好的,有人“在这里投掷了谎言手榴弹”。她还表示贝尔格莱德大学发表声明谴责政府使用并不存在的声波炮,负有扰乱公众和传播假新闻的责任,目的是进行颜色革命。
3月16日,贝尔格莱德高级检察官办公室(VJT)指示第一基本检察官办公室对此立案。3月17日,第一基本检察官办公室按照指示立案后,命令内政部确定贝尔格莱德3月15日抗议活动的具体情况。3月18日,第一基本检察官办公室宣布,根据内政部的报告以及国防部、卫生部和安全信息局提交的数据得出结论,在默哀期间“明确确定参与保护3月15日抗议活动的上述组织单位和成员都没有听到、看到和使用所谓的声波炮”。
不过,反对派始终质疑政府的说法。议员特皮奇揭露塞尔维亚在2021年支付了8100万第纳尔(69万欧元)购买过声波炮设备,她还在议会展示了安装在街道部队车辆上的声波炮照片。3月18日,塞尔维亚议会国防和内政委员会举行会议讨论了3月15日事件的相关情况。达契奇在回答反对党议员米罗斯拉夫·阿列克西奇(Miroslav Aleksić)关于声波炮的问题时首次承认,内政部拥有“LRAD 100X”型号的声波炮,购买于2021年,但他表示警方不使用它。
达契奇证实内政部拥有但并不使用声波炮的笨拙说法,被媒体总结成“我们有,但我们不使用它”(Imamo, ali ga ne koristimo)的嘲讽“梗”。随后,网友纷纷以这句话发帖讽刺各种现象,例如有人晒出宪法后,再配上这句话。
3月18日当晚,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在亲政府的粉红电视台做客时表示,如果能够证明在抗议活动中使用了声波炮,他将不再担任总统。
3月19日,塞尔维亚警方展示了LRAD声波炮设备制造商美国公司Genesis发表的声明。该公司表示:“到目前为止,我们看到和听到的视频、音频证据都不能表明在 3月15日贝尔格莱德集会期间使用了声波炮”。媒体还报道了一些专家的看法,例如数据分析师、美国宇航局工程部门前负责人克里斯·梅特曼(Chris Metman)也表示通过视频,无法证明塞政府使用了声波炮,虽然视频显示现场出现某种混乱和恐慌,但是人们没有做出痛苦地捂住耳朵的通常反应,且视频里听到的声音与任何类型的声波武器的音调都不匹配。
然而,在当下塞尔维亚社会分裂与信任危机的背景下,这些澄清之声似乎难以穿透层层疑虑,无法彻底平息公众对声波炮争议的种种猜疑。